在中国历史上,五代十国(907-960年)是一个特殊的时期,短短53年间,中原地区更迭了五个王朝,周边割据着十余个独立政权,在这段动荡岁月中,却有位传奇人物冯道(882-954年)历经四朝十帝,始终身居相位,被欧阳修称为"不知廉耻者",却也被王安石誉为"佛位中人",这位毁誉参半的历史人物留下的四句名言,不仅折射出特殊时代的生存智慧,更为当代教育提供了独特的观察视角。
"但知行好事,莫要问前程":乱世中的价值坚守 这句出自冯道晚年诗作《天道》的开篇,道出了他在政治漩涡中的立身之本,五代时期政权更替如走马灯,仅后梁到后唐的过渡就导致朝廷官员十去七八,冯道却能连续辅佐四朝,与其始终践行的"行好事"原则密不可分,据《旧五代史》记载,他在后唐明宗年间力主减免江南茶税,推行"民本为政";在后晋时期主持国子监刻印《九经》,开创官方大规模印刷儒家经典的先河。
这种"不问前程"的价值选择,在当代教育中尤具启示,当教育日益陷入功利主义泥潭时,冯道的处世之道提醒我们:真正的教育应当回归本质,北宋教育家胡瑗提出的"明体达用"理念,与冯道的实践不谋而合——教育不能仅关注技术培养,更要重视人格塑造,正如他在主持科举考试时坚持"唯才是举",即便面对权贵施压也不改其志,这种超越时代局限的价值坚守,恰是现代教育最需补足的品格。
"虎尾春冰,朝不保夕":危机意识与生存教育 冯道在《荣枯鉴》中写下的这句警示,生动描绘了五代时期的生存图景,当时武将跋扈,仅后梁朱温就曾一日杀尽三十余名朝臣,身处如此环境,冯道发展出独特的生存智慧:既保持儒家士大夫的基本操守,又具备灵活的政治智慧,他首创"事君不二"原则,即侍奉当朝君主必尽忠职守,但不为前朝守节,这种务实态度使其能在政权更替中持续发挥作用。
这种生存智慧对现代教育具有特殊意义,在充满不确定性的当代社会,教育不能局限于知识灌输,更要培养危机应对能力,冯道的实践启示我们:真正的生存教育需要平衡原则性与灵活性,就像他在契丹入侵时巧妙周旋,既保全中原文化典籍,又避免大规模流血冲突,这种在极端环境中的平衡艺术,正是现代教育需要培养的核心素养。
"贵贱虽异等,出门皆有营":平等观念与教育公平 在《偶作》诗中,冯道以超越时代的眼光观察社会,五代时期门阀制度崩溃,科举制度尚未成熟,社会阶层剧烈流动,冯道本人出身耕读之家,通过个人努力登上相位,这种经历使其格外重视教育公平,他主持修订科举制度时,特别规定"工商杂类,不得应试"的限制,为寒门士子开辟晋升通道。
这种教育平等思想在当代更具现实意义,当我们面对教育资源分配不均的困境时,冯道的实践提供了历史参照,他推动的雕版印刷工程使儒家经典得以普及,这种"知识下移"的举措,与当今推动教育信息化的努力异曲同工,更重要的是,他提出的"贵贱异等"但"皆有营"的辩证思维,启示我们教育公平不是简单的平均主义,而是要为不同群体创造适宜的发展路径。
"家财不为子孙谋":超越时代的育人理念 冯道晚年将俸禄尽数捐办学堂,在遗嘱中写下这句振聋发聩之言,这种超越家族局限的教育情怀,在盛行门荫制度的五代时期堪称惊世骇俗,他创办的"冯公书院"不仅教授儒家经典,还开设算术、律法等实用学科,开创了古代职业教育的先河,更令人惊叹的是,他规定书院"广纳寒士,不分贵贱",这种教育理念比范仲淹创办义学早了近百年。
这种育人理念对当代教育者的启示尤为深刻,在"鸡娃"教育盛行的今天,冯道的选择展现了一种更高维度的教育智慧,他深知真正的教育传承不在物质积累,而在精神延续,其门下弟子和凝后来成为五代著名文臣,主持编纂《旧唐书》,这正是教育传承的最佳注脚,这种超越个人得失、着眼文明传承的教育格局,恰是现代教育亟需重建的精神维度。
站在当代回望冯道的教育智慧,我们看到的不仅是乱世中的生存策略,更是一个知识分子对文明传承的坚守,他的四句名言构成完整的育人体系:从价值根基到生存智慧,从公平理想到精神传承,这种系统性的教育思想,在千年后的今天依然闪耀着智慧光芒,当我们在教育实践中遭遇困境时,不妨聆听这位"十朝元老"的教诲——在坚守与变通之间,在理想与现实之际,寻找属于这个时代的教育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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